旅人手記

●向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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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最無助的時刻，聆聽海潮拍岸的聲音。如果你是那海潮，就繼續向現實的崖岸衝吧；若是岸，就冷靜接受浪濤的挑釁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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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最孤獨的時刻，張看天際閃動的星光。如果你是那星空，請鼓勵星星繼續發光；若只是那星，請堅持自己發光的權利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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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亡，像花果熟落，把一切缺憾還給來自的天地，自然無礙。但枝葉未全的死與橫遭砍斲的亡，卻違常而讓人扼腕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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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世界，並不如我們想像那般美麗。醜惡、敗德、混亂、虛偽，掩蔽了真實。污濁之河穿過每座城市，地球不照你的意思運轉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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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棄的另一面，是選擇。選擇這個，放棄那些；我們只能選擇其一，要放棄的卻很多。放棄，必須再三斟酌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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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的青春終究要逝去，但青春之夢則可以伴隨一生。夢，使我們處處碰壁，頭破血流；夢，也讓我們突破重圍，再造新生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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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需要夢：可以實現的，以及可能永遠不能實現的。可實現的夢，讓我們樂活；不能實現的，讓我們的生命深刻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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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義，在有生命的個體中表現意義。對槁木，蓊鬱的森林是沒有意義的；對死灰，熊熊的火光也沒有意義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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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過來說，生命即意義，存在即一切。我們護持生命，因此彰顯愛，在愛的實踐中，生命因此更具意義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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樹葉還沒掉光的時候，不要放棄僅存的綠。即時葉子掉光，也還可看見枯榦上閃著淚珠的新芽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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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相異相對的聲音、色彩，這世界多單調。若因而失去自己的聲音、色彩，這人生多乏味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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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實並不存在。圍繞著「真實」周邊的感覺、認知與信念，像夜中的火，燭照的是火，而非夜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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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行，宏觀地看，就是人生行路。旅人把他的夢，寄在尚未到來的明天，等到下一個時空提領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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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避這個紛亂世界的方法很多。不逃避，是其中的一種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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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一生都在「錯過」：錯中過、過中錯。我們為了錯過很多美好的事物自責，卻忘了最大的過錯是錯過自我。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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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山好水。山水不能自好，它的美好來自好之者的認同。認同，賦予山水生命，認同，也使生命山明水秀。

1994年5月17-23日《聯合報》副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