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建置: 2001/03/20 ●更新:2009/01/14             | 知性的 | 感性的 | 批判的


 
安住亂世

寸絲不掛,何等不易。知道要寸絲不掛,明心見性,知道要捨丟我執,涅槃妙心,但要作到果然毫無牽掛,果然不思善惡,無分別心,讓自性自然流露,悟是必要的,修,也是必要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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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陽在聯合文學出版的著作可洽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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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    寸絲不掛

 

向陽

 

《五燈會元》中記載,淨居尼玄機平常都在大日山石窟靜坐參禪,有一天興來,前去參訪雪峰義存禪師。雪峰見她前來,就問:「你從何處來?」玄機回答:「從大日山來。」雪峰又問:「那麼,太陽出來了沒?」玄機回答:「如果太陽出來的話,會把雪峰溶掉。」於是雪峰又問:「你叫什麼名字啊?」玄機回答說:「玄機。」雪峰問:「一天織得了多少布啊。」玄機回答:「寸絲不掛。」

公案說到這裡,玄機和雪峰的答問之間,語都帶機鋒,這是禪宗發展到成熟期之後禪師無情說法的一種活潑方式,一來一往,通過雙關語詞表現各自的禪學功力,因而產生以語言相互較勁的趣味。玄機靜坐大日山,雪峰禪師問她「太陽出來了沒?」扣住「大日」,既是一般問候,也暗喻「你悟道了沒?」玄機回答「太陽出來,會把雪峰溶掉」,自然別有意涵,表現出玄機自認禪悟尤勝雪峰的洋洋自得。接著雪峰以玄機﹝機,織布機﹞之名為話頭問她「一天織得了多少布」,意指你到底領悟了多少,玄機夠伶俐,隨即跳開圈套,回答「寸絲不掛」,意味著她已經悟空,心無掛礙如身無寸絲。

這則公案如果就此打住,大概也只是機鋒語錄罷了,只是語言與心識的勘破而已。而且,從表面看,到此玄機的功力彷彿猶在雪峰之上──然則,公案未了,接著玄機向雪峰辭拜,走沒幾步,雪峰忽然說:「你的袈裟拖到地上了。」玄機立刻回頭查看袈裟,這時,雪峰說了:「好個『寸絲不掛』!」

玄機的袈裟是否真的著地,不是公案的重點,重點在玄機的心裡還有「這個在」,佛法強調放下,還有「這個在」由怎是真放下?玄機嘴巴上說自己「寸絲不掛」,卻還掛念袈裟是否著地,所謂心無掛礙,就成了口頭上說的「禪」,「寸絲不掛」的是認識的部分,不是本心,既不是實修所得,也尚未真正參透。習禪之人的功力深淺,是在最自然、最本能、最無意識的時刻勘出來的。《碧巖錄》如此形容這種摻雜機關的公案:「玉將火試,金將石試,劍將毛試,水將杖試。」,又說:「衲僧門下,一言一句,一機一境,一出一入,一挨一拶,要見淺深,要見向背。」說的就是類如雪峰與玄機問答的公案。

寸絲不掛,何等不易。知道要寸絲不掛,明心見性,知道要捨丟我執,涅槃妙心,但要作到果然毫無牽掛,果然不思善惡,無分別心,讓自性自然流露,悟是必要的,修,也是必要的。理可頓悟,事要漸修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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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2/07/18人間福報副刊

 

《安住亂世》由聯合文學出版社於2003年9月出版。

 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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