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建置: 2001/03/20 ●更新:2009/01/14             | 知性的 | 感性的 | 批判的


 
日與月相推

我在中秋節後的月光下,逐字校讀三年來逐週寫就的文字,生活與生命,像旅人站在黎明之前,面對前方展開的長路,忽焉有著長夜將去,日月將明的坦暢。也希望於有緣翻閱此書的讀者,在其中看到我用微火點燃的一絲溫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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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陽在聯合文學出版的著作可洽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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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    日與月相推自序

 

向陽

 

時序已進入2000年秋,清爽宜人的空氣中飄著梔子花開的淡香,鮮豔火熱的鳳凰花早在盛夏之際謝了,更往前推,三月盛開的杜鵑和梅花也難覓芳蹤,時序的推移,如貓的腳步,也如花的開謝,稍不留心,便已易轉。日升日落,月出月隱,就是如此恆定、堅持,並且不帶任何喜悲,感覺才剛鳴鐘的千禧已準備著敲擊入杪的鼓聲了。

為自己在已逝的時光中寫下的文字作序,也有這種朝來夕往的感覺。長年的寫作,已經養成習慣,如潮之來,如汐之往。有時是在魚肚翻白的黎明時分,鍵盤敲擊的聲響,伴隨著窗外逐漸剝落的夜色,每一個敲擊,都含帶著推敲暗夜的力量,在大地還沒完全醒過來之前,趕著掀起黎明的帷慕;有時是在黃昏太陽漸落的斜影之下,電腦螢幕中映現出來的光影,被一個個浮出的字群逐步擠出,然後天就夜了,燈也亮了。這種與時光競走的書寫,彷彿生命對天地的叩問,心靈與時光的對話。這些書寫,因而都是在太陽和月亮往復不斷的時光中積累而出的成品,以「日與月相推」名之,當屬所宜。

相較於將和此書同時推出的《跨世紀傾斜》,細心的讀者當可發現兩本書的異同。這兩本作品集,都是我近三年來在各報副刊撰寫的專欄文字結集,時光的軌跡猶如文身襯底,疊印其上;近三年來我的受想,經緯其中,交織而出一個文學人在人生逆旅之前的沉吟,無論感時,無論憂世,或者陳述個人的文學行路,或者映顯當代的文化肌理,多少都可以窺見我的身影。這是兩書質地相同之處。

不一樣的是,《跨世紀傾斜》針對當代台灣社會發聲,針砭媒體、政治、社會和教育的現象,那些與時俱滅的現象或已隨時光過去,現象之後浮現的深層課題則仍然於今未減,繼續在我們生活的時空中演映;《日與月相推》這本集子則集中於文學與文化課題的思索,爬梳我在創作之餘對對當代文學發展和現象的沉思。兩書內容相異,一左一右,猶如卷冊攤陳,一日一月,形似明暗對照。前者秉筆直書,不掩激憤,是白日之中仰對公共事務的知性陳述;後者婉言曲寫,不事隱飾,是明月之下俯對私己心境的感性鉤描。兩書齊出,讀者若能並讀,或許也有日月參照的閱讀趣味吧。

文學,在這個年代中,雖然已經不若七○年代風起雲湧,波壯瀾闊,但畢竟只是一時的隱晦,日與月相推,總有將亮不亮、若隱若現的交替時刻,應該被視為過渡的必然。我自己的書寫旅程實則也反映了大環境的光影,在中年轉業,在文學創作、政治評論與學術研究的旋轉門中游移出入,而這種上下求索,左右試探的心境,顯然無法自外於大環境光影變化、日月挪移。我在中秋節後的月光下,逐字校讀三年來逐週寫就的文字,生活與生命,像旅人站在黎明之前,面對前方展開的長路,忽焉有著長夜將去,日月將明的坦暢。也希望於有緣翻閱此書的讀者,在其中看到我用微火點燃的一絲溫暖。

二○○○、十、二,台北南松山

 

《日與月相推》由聯合文學出版社於2001年3月出版。

 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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