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建置: 2001/03/20 ●更新:2009/01/14             | 知性的 | 感性的 | 批判的


 
日與月相推

在山村中聽金門王和李炳輝,在台灣無聲的土地上感覺金門王和李炳輝通過無暝無光的世界走唱。底層社會的悲歌,被他們的頑強生命轉化成剛健不屈的聲音;黑暗沉淪的台灣,在他們豁達開朗的歌聲中,這才展現出了一絲溫暖的感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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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陽在聯合文學出版的著作可洽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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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    那卡西歌聲

 

向陽

 

那是滿佈著滄桑歲月的聲音,那是充盈著坎坷人生的歌詩,午夜時分迴盪在暖暖這個山村靜闃的小路上,宛然一條細瘦的河,走過台灣的土地,潺綄而又堅持地向著大海挺進。

天上幾顆星,一輪圓月映照著遠處的山巒、映照著蒼鬱的樹。金門王和李炳輝兩位盲眼的歌手「摜著風琴,提著吉他,雙人牽作夥」唱出的歌聲,透過小小的一捲錄音帶,流瀉在我的車內,彷彿車外的月亮一樣,也彷彿路旁的小河一樣,在午夜照亮著我的歸途、浸洗著我的心。

走唱者的歌聲,是流浪者的心情;那卡西的哀曲,是流落者的悲鬱。金門王和李炳輝,這兩個台灣底層社會的走唱者,在黯黑的人生路途上唱出的那卡西,流露出來的卻有著一股跳出流浪陰影、看破浮沉人生、不被悲哀鬱卒抓攫的曠達開朗。十二歲被廢棄炸彈炸傷眼睛、左手手掌,其後又因醫療失誤而至全盲的金門王;出生四個月就失明、從小無父、母親早喪,十一二歲就淪為丐童的李炳輝。這兩個人的悲運,使他們喪失了正常人年輕時光都有的人生的憧憬和希望,在繁華的街頭流浪、在鬧熱的人間流落,他們一步一步走的是黑暗的世界,一步一步行入沒有光亮的所在。

但是,這兩個盲歌手沒有被黑暗無光的人生擊倒,他們用自己的手、用自己的喉嚨,在一個又一個淡水沉沉的的暮色中,彈唱出了一對相惜相依的走唱者的剛勁的人生路途。他們無法選擇人生,正猶如他們無法選擇燈紅酒綠的客人;他們無法決定未來,正如同他們無法決定彈唱的歌曲。但是,這兩個眼盲心不盲的歌手卻唱出了他們自己,在台灣這塊長年無法決定自己未來的土地上,「在這個無聲無息無人管無風的世界,在這個每日恬靜無暝無光無人了解的所在」,他們在「應人客的要求」的那卡西中,唱出了所有「人客」也無法限制、無法侷限的他們不被沉淪的歌聲。

在山村中聽金門王和李炳輝,在台灣無聲的土地上感覺金門王和李炳輝通過無暝無光的世界走唱。底層社會的悲歌,被他們的頑強生命轉化成剛健不屈的聲音;黑暗沉淪的台灣,在他們豁達開朗的歌聲中,這才展現出了一絲溫暖的感覺。告別悲哀、告別怨嘆、告別不斷的流浪與走尋,「有緣,無緣,大家來作夥」,我期待金門王和李炳輝繼續唱下去,為他們一步一腳印走過的,也是你我走過的這塊土地,唱出不必再悲哀、不必再流浪的新的歌曲。

 

《日與月相推》由聯合文學出版社於2001年3月出版。

 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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