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間福報》「人間講座」2005年11月6日、13日

再現現實

──談報導文學寫作

主講/向陽  整理/王麗君

 

前言:報導文學的本質在於「再現」現實,再現意味著「轉換」、「加工」或「建構」。報導文學報導的內容雖是新聞,是現實世界的事件,但在文學書寫過程中已經被書寫者加工處理,它是現實的再現,不是現實的本身。

背景:報導文學與社會關係

報導文學在我們這個時代比較消退了,大概七○年代(民國六十年∼七十年)裡,報導文學曾經是台灣文學裡非常重要的一種文類,當時報紙副刊,有很多作家們上山下海到處去採訪,主題與內容都與台灣的土地、人民息息相關,特別與弱勢的人、弱勢的族群有關。

例如當時還有很多礦坑,礦工的生活就成為報導文學家的題材,他們關心並重視在地底下的黑色靈魂,以及礦工家族的生活、礦工的生命;很多報導文學家到原住民部落,揭開他們的生活面、文化,報導他們的生活、他們的苦;有報導文學家以樂生療養院為題材,寫出療養院裡中孤苦殘障人的故事。除了這些,還包括漁民、農民都有很多報導。

七○年代有很多類似的故事,當然也包括他們對台灣的生態、公害、環境的各種報導,像楊憲宏當時是一名記者,也是非常重要的報導文學家,他報導台灣的工業污染、環境污染,引起了社會、政府朝野的重視,因而得到吳三連的報導文學獎;其實還有很多人,像古蒙仁,這是他的筆名,現任雲林縣文化局局長,當時他才是個大學生而已,在副刊當主編,他報導台灣沿岸漁民生活、台灣最高山上的原住民生活等等;還有後來寫了很多和佛教有關的散文的林清玄,在當時也是很重要的報導文學家。

在台灣退出聯合國(一九七一年)的大年代裡,百姓已經開始思考如何追求更像人的生活,反應在報導文學上,則強調社會的公道、正義與愛心,簡單地說,就是強調人與人的愛、人對土地的愛、對上天的愛,他們當中有人悲哀,有人痛苦,有人病殘,報導文學家通過他們的筆,希望提醒政府注意、改進,提醒社會大眾關心、付出,這是報導文學最正面的意義;我們幾乎也可以說,台灣的文學創作裡有各種不同的文類,有小說家、詩人、散文家,報導文學也算是散文,我們也可以單獨稱它為報導文學家。在台灣這些眾多的文學文類裡,較與社會接近、能夠聽到社會脈搏心跳的,就是報導文學。

源流:中國、日治時期與美國報導

七○年代是一個波瀾壯闊的年代,是一個知識分子嘗試學習關心周遭人的年代,我們說到報導文學,其實它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出現的。報導文學有三個源流:

其一是中國四○年代「報告文學」,這個文類就是我們的報導文學,當時中日抗戰,許多文學家鼓吹所有的中國作家拿起一枝劍筆,描述日本人如何的迫害中國人,所以有了報告文學,這些報告文學就是描述當時整個大中國每個地方,包括抗日、重要事件的報導。

四○年代的報告文學基本上是左翼的文學,主張馬克斯主義、社會主義,是以蘇聯、中國共產黨為主,這個源流來到台灣就被壓制了,換句話說,一九四○年至一九七○年台灣沒有報導文學。

另外一條源流是日治時期,一九三○至一九四○日本統治台灣,當時台灣作家也有人強調並主張用報導文學來報導社會的苦難,其中小說家楊逵寫了一篇非常重要的〈中部地震探勘記行〉的報導。

台灣文學在日本統治之下也是坎坷異常,一九三七年盧溝橋事變,日本侵略中國,並對台灣人採取高壓方式,例如皇民運動、廢除漢文運動,使得雖有像楊逵這樣的作家提唱、推動、報導文學,但因為戰爭來了,所以變成進入皇民文學的階段。當時是歌詠戰爭、歌詠大東亞,日本要這些作家到軍區去鼓吹聖戰,換句話說,報導文學從一九四○年到日本人離開的一九四五年,這五、六年間成為御用的,只是在幫日本政府做粉刷的工具,這是台灣的另一條源流。

以上這兩個源頭都被壓制,所以假使我們要談台灣報導文學的發展,大概從七○年代開始。

第三個源流來自美國七○年代「新新聞」報導。美國「新新聞」報導強調做新聞報導的人應該適度加入報導者的感情,甚至憤怒都可以,如果覺得有問題就把它報導出來,這是美國「新新聞」新的介入型報導走向,這個部分在台灣八○年代後的新聞才表現出來。

推動:七○年代的報導文學

七○年代台灣之所以會產生報導文學這樣的文類,或者說把四○年代中國的「報告文學」和台灣的「報導文學」結合,而在七○年代的台灣出現,最重要的原因是台灣被孤立在國際社會中,釣魚台事件也在那前後發生,使得許多知識分子開始思考台灣往何處去,這樣的課題將它放到文化上,最有名的當屬一九七七年暴發的鄉土文學論戰。

報導文學在這個階段出現,表現了那個年代知識分子急切改革社會、解決社會問題,想要主持社會公道,這是報導文學出現最主要的原因。

七○年代之後,主要推動者是當時中國時報的人間副刊,當時主編高信疆除了報導文學之外,也開始注意台灣的本土藝術家,尤其是那些沒有受過教育的素人畫家,其中朱銘和洪通是最有名的二位;在音樂部分則介紹陳達,當時陳達每天拿著月琴在台北羅斯福路專唱〈思想起〉,〈思想起〉後面接的故事全部是對應當時現場的隨機反應,這些也都是人間副刊大力介紹。

七○年代以後的報導文學是透過報導文學獎推動,很多重要的作品都在這個獎產生。八○年台灣社會又改變了,因為經濟的富足繁榮,經濟泡沫化的現象,寫的人沒有心情再去寫,看的人沒有心情去看,大家關心的只是眼前的泡沫、眼前的影像,雖然如此,但也不是就沒有報導文學獎。如果說七○年代的報導文學家,關心的是土地跟人的故事或者是苦難;八○年代有些報導文學家開始改變路向──關心自然生態。

旨趣:報導文學的寫作旨趣

結合三個源頭,報導文學的寫作要件大約可化約為三個層次:

第一、內容應與大眾興趣、公眾事物有關,透過實地踏查、採訪蒐集詳確資料。有沒有可能說我受了委屈,我自己來寫報導文學?這樣可信度會減低,因為那是你自己的事,如果由別人來報導呢?可以的,因為他是第三者,讀者會比較相信別人寫的,自己寫大家也會相信,可是總覺得老王賣瓜,所以那個可信度減少了。

第二、報導內容應求真實,並富有深入背景、貼近事實的解釋性,且能提供讀者更多的啟發與對照。能夠有一個對事實和背景的解釋,這是一般新聞報導做不到的。

第三、書寫技巧應重視結構與組織、語言技巧、想像,創造足供讀者回味的文學境界。

報導文學的旨趣與目的,不只在於告知讀者what(發生了什麼事),而在啟發讀者這事情why為什麼發生。進一步,則是how(如何防止再發生、如何改變已經出現的問題),因此報導文學是「問題意識」、「使命意識」與「改革意識」都很強的文類,而要達到這樣的目的,就必須先能感動報導者本身,然後是感動讀者大眾──報導文學所以是文學,正在於文學擁有想像與感染的力量;有了想像與感染,才可能達到強化問題、改革問題的目的。

好的報導文學家基本上就是社會的病理學家,他告訴我們這個社會生病了,什麼病?為什麼生病?當然他沒有辦法提供你要怎樣治病,那又是另一個問題。

方法:報導文學的寫作

首先是前置作業:報導文學的繁複在於它有一個前置作業,就是還沒開始報導前要做的一些準備,其內容不外事件、人物兩者,因此寫作之前必須就這兩者進行前置作業。

1. 事件的了解與現場的踏查。報導文學工作者事前所花費的心血相當浩大,就所欲報導的事件,深入了解其來龍去脈,以及發生細節,必要的話應蒐集參考文獻,全盤掌握事件背景、豐富與事件相關的識,接著應親赴事件現場進行踏查,短則三到七日,長則一個月到一年,作田野調查與筆記,讓自己融入現場。例如:我要報導日月潭的故事,我就要住到日月潭;想報導邵族,可能要跟邵族一起生活。這樣下來,前置作業對事件的了解與與現場調查,就花掉很多時間心血,還不見得有用,也許住了七天什麼也沒有得到,這是很有可能的。

2. 人物:對於報導人物應進行必要的訪談、觀察與了解。此一前置作業也稱為「密集採訪」或「飽和採訪」,基本上採取田野調查方法,鉅細靡遺記錄下所得到的事件與人物資料,如此才能在之後的書寫過程中全神灌注,有所發揮。簡單地說,就是常常到現場體會那種感覺,通過現場進入到事件的內部或者人的內部,也成為當事者,寫的時候再把自己抽出來,所以這種密集式的報導要花掉很多心血。

其次是書寫作業:有了對於報導事件與人物的詳細資料之後,就像菜都買好準備要炒菜了,這個時候就是書寫,所有的文學創作者都有這要求,文體太深刻不好,太深刻社會就不要它了,簡單地說,一篇報導最少也要一萬字才夠,要用到這一萬字要花多少時間?要收集資料,然後到現場看,有些報導者甚至就住在那邊,住七天、一個月、一年,如果他是人類學家也許要住三年、四年,如馬凌諾夫斯基 ( Bronislaw Malinowski ) 在一個部落裡住了十年,學那個部落的語言,同他們講話、一起生活,他每天就只是做記錄、不採訪,到最後他成為人類學非常重要的一個大師。

一般人不可能如此,報導文學家也不可能如此,就算在那裡住個七天,食、衣、住、行這些這些開銷要哪裡來?如果要用相機就要買底片,整理好這些資料要用稿紙寫到一萬字,還要寫得好,寫不好也沒人會看,寫好之後還要投到報社去才能有稿費,稿費是報導文學家維持基本生活的來源,但報社要等到有版面刊出時,可能要等到半年後,刊出來後稿費兩個月後拿。一個報導文學家光寫這篇花那麼長的時間,然後還要等,等的時間比寫的時間還要長,最後拿到幾仟元,那幾個月怎麼生活?所以要化緣。

現在更慘,現在即使你寫得非常好,不計較稿費,也沒有地方刊,因為報紙的副刊改變了,在這樣的狀況下你會想當報導文學家嗎?除非你家有田、有地,或者你有個丈夫、太太很會賺錢,他們也覺得你這樣遊山玩水對他們壓力比較小,這樣就可以。

本質:再現、加工、轉換、建構現實

儘管報導文學的狀況是這樣糟糕,報導文學還是有它的作用,這裡想強調一個「再現」的作用。「再現」是比較西方的用語,簡單地說就是把我們所見到的真實,通過文字重新將它表現出來,也就是「rebirth sententious」,事實上過去的就過去了,包括連相機都沒辦法讓它回復,例如:我剛剛拍的一張照片,那照片裡的笑容是那個當下的笑容,我用照片把它留下來,那個照片是一個再現。

什麼叫「再現」?那絕對不是真實,因為那已經是兩秒鐘之前的你,看起來是把你兩秒鐘之前的影像留著,其實它已經不是了,這個外國的思想與佛家的有點像,都認為人生所看到的事情其實都不是真實的,你認為千真萬確的也不是真的,那是「再現」的結果。一個作家用文字表現某種感覺,你覺得很感動,但那也是假的,這是西方非常新的思想,例如這朵花我們眼見為憑,有的用寫的,有的用詩,有的用報導文學,可是它們都不是原來的花,佛家更厲害的論點是連花也是假的。

「再現」也意味著某種加工,我因為想把這個故事告訴你,所以我把這個故事加工讓你覺得好玩,這個世界上會講故事、不會講故事差很多,其實故事的主幹都是一樣,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經驗,你要複述一個故事怎麼講都講不清楚,另外一個人隨便講就能哄堂大笑,這就是「加工」。

「加工」之外,它還有一個「轉換」的過程,必須把某些東西加以轉換。我如果要報導一件事,我就可能要剪掉某些東西,例如插花,最自然的花其實是最不好看的,或者說最自然的花和樹擺在一起時是最亂的,但是為之最亂所以最真,可是不美,為了文學,為了藝術,為了美,所以必須剪裁,把它旁邊的腐枝亂草剪掉,一剪掉,它的生命已經落掉一半,可是美,這就是「再現」。

另外一個是「建構」。看到很多人喜歡講笑話,為了要引起人家笑,所以必須建構一個笑話裡面含有笑的本質,會講故事的人就是因為他們有建構的能力;我們每天看新聞,打開報紙、電視,他們都在建構,他們每天都在幫我們建構很多故事,虛假也是來自建構,因為被誇張、誇大了,因為剪裁的結果。

本來一幅畫、一幅自然的景象,我們看到天上月亮之外旁邊可能有點雲、有點星,現在為了要讓月亮很漂亮就把雲弄得淡一點,這就是建構,報導文學在這方面也是一樣的狀況。

課題:報導文學寫作的體式

報導文學寫作的體式,小說、散文、報導這三個都很重要,我把它化約成三文:

一、文體:文體從另外一個角度叫風格。「style」的問題,你有什麼「style」,有些詩人寫的詩比較有鄉土味道,有些寫的比較前衛,有些寫的比較用色情的角度切入,有的人淡漠,有的人比較枯,像周夢蝶的詩都很枯,像枯樹的枯,他的字也很枯,這就是風格,我們現在談到的文體就是像這樣。

就報導文學的文體來說,有很多的體式,散文體、敘事體、小說體。小說體可以用倒敘、對話的方式、場景不斷換置的方式;散文體在報導文學中,經常採用第一人稱,是傳統報導文學的寫法,台灣的報導文學多屬此類;在美國如果像新新聞的報導方式,多半用第三人稱,也就是小說的寫法。

用小說、散文的寫法有好有壞:用散文的寫法因為是「我」在裡面,就像王國維在《人間詞話》中說:「萬物著我景色」,所有的東西都在我的觀照底下,比較能感動人,不會冷冷的;用小說的方式也有好處,因為作者抽離了,用第三人稱時,作者不在裡面,所以可信度比較高,讀者會比較相信,因為讀者好像在看一部電影,比較能融入,它的可信度比較高。

二、文脈:簡單地說就是結構。文脈的處理通常不出三個模式:一是時間敘事,依照事件發生時間過程一路鋪排;二是空間敘事,依照事件發生的空間為主脈來處理報導順序;三是時空並置敘事,就事件的重點或重要過程為依據,時間與空間均跟著此一事件調整。

不同的山有不同的山勢,也有不同的稜線和走向,文章也是有不同的結構脈絡。報導文學太大、太長,它不是一篇小散文、小故事,它可能是一個大的故事、大的風景,特別要注意到在結構上怎樣去安排,西方的「新新聞」,它特別是在場景的安排像電影一樣,一個場景接著一個場景推出,像電影一樣就是小說,如果是敘述式的,在文脈上會採取比較傳統的方式,因為我們講故事的時候,基本上是線性的發展,有前後發展順序;場景就不一定,那是空間之間不斷的在跳脫,各有優、缺點。

三、文筆:文筆會牽涉到語言上的風格,不只是文體的風格,文筆也牽涉到,不同的作家會用不同的形容詞,有比較濃豔的、繁複的,或者比較喜歡用象徵式的語言,可能寫得很漂亮、很華麗,像吳勝就善於用比較白話淺描的方式,讓你很清楚他要講什麼。

所以不同的報導文學也關係到我是什麼作家,當然文筆也牽涉到我寫什麼題材;寫悲劇與寫喜劇的報導文句的應用就不一樣:如果我寫喜劇應該是用輕快一點的文句;反之,寫的是悲劇則用比較沉重的文句。文字可能很長或是急促的,也可能是極短的,但每一句都能打到心裡面去,這個文體、文風就能彰顯出力量。

語言在文學裡其實就是文字,文字代表文學語言,文字的靈活運用有時是配合著所講的故事、所寫的題材、描述的情境做變化。

參考:具體的寫作參考

美國「新新聞」的大將伍爾夫(Tom Wolfe)曾提出他的四個讀門功夫:

一是「場景結構」。即用場景作解剖,電影《鐵達尼》的開場是一位老人在敘述:「我現在要講的故事是那個大悲劇,而我是那個倖存的人......」這就是場景。場景的結構很重要,好的報導文學家應該有這樣的能力,就好像是一個小說家或是大導演。

二是「對話全錄」。我們在看小說的時候,尤其是早期的言情小說、武俠小說,裡面的對話都是引號,每一句話都一直跳行,那就是「對話全錄」,營造什麼?營造你好像在現場聽到,讓你有現場感覺,武俠小說以前常用這樣,但也因為這樣,它的可讀性會高。

所有的大眾文學,或通俗的,或暢銷小說,其實就用這種方式,跳行跳得很快,跳段跳得很快,這種對話全錄在美國的報導很常用,所以他們寫出來都很像小說。另外一個名字叫「非小說」(nonfiction),就是它不是虛構的,事實上就是報導文學,只是它是用小說的方式。

三是「第三者觀點」。不採取「我」,而採取裡面的角色,或者是用「他」。

四是「瑣事的細描」。細描是一種功夫、文學或是一枝筆,畢竟它不是鏡頭,它沒有辦法像camera,一拍就把現場繁複的景象都入鏡,文學家就好像畫油畫、畫水彩,是一筆一筆描上去的,所以叫細描,這在報導文學裡面更重要,細描有時候包括報導裡面主角的神情。

這四種方法能使報導內容活起來,透過戲劇化、生動化的敘事方式吸引讀者的閱讀與興趣,進而感染讀者。

結語:報導文學的突破

我們剛提到報導文學正在式微,原因可以簡單歸納為四點:

一、媒體匱乏:因為副刊已少見報導文學作品,報導文學獎項不如其他文學獎。我們現在還可以看到小說獎、散文獎、詩獎,任何文學獎都可以看到,可是報導文學獎沒有了。

二、新血不繼:創作者仍局限於七、八○年代即已投入的報導文學作家,也就是說新的創作者沒有辦法跟上來,當然最大的原因就是生活、生命的態度,包括價值觀都不一樣了。

三、報導內容局限:過去的報導文學主要從人與土地的悲哀去觀照,一直到人與外物、物界、物種的接觸,包括城鄉變遷、環境問題、古蹟、民俗與弱勢族群,除此之外沒有開拓出新的題材。什麼是新的題材?例如我們在都市就很難看到報導文學報導都市裡面的生活狀態,台灣有二十四小時的7-11、全家、加油站,這些二十四小時的營業沒有人報導過;比較現代的如網路,網路的社群也很少人報導。

台灣還有很多新生的現象,新生就是因為社會變遷的結果而產生出來的新現象,這部分也沒有人要報導,所以報導文學就找不到出路了。

四、報導文學研究與理論不足:研究的人也很少,台灣的碩、博士論文,用報導文學的,到目前為止只有一本,那麼多的研究生只有一本;也只有那位碩士生的碩士論文印成書;有沒有選輯呢?也是只有這一本。台灣的文學選輯非常多,詩的選輯最多,報導文學到現在只有出現這一本,是我與另一位教授須文蔚合編的,沒有別人願意編,因為沒有銷路,除了大學有報導文學的課程會用到這樣的課本之外,一般的讀者很少購買、閱讀,所以困境如此。

接著我提一些如何突破供大家參考:

一、鼓勵新生代報導文學家投入:至於如何鼓勵呢?我也很茫然。

二、開拓報導文學範疇與題材:找那些曾經寫過報導文學的作家,如劉克襄,或者一些生態的報導文學家,可是他們也轉形了,因為他們也要生活,他們也有自己的工作與興趣,一方面還要繼續創作,基本上也不太像報導文學了。

三、提升報導文學教學與研究:這是教育部的事。

四、善用網路媒介,開發網路報導文學空間:現在時興的「BLOG」布落格,是比較新的,其實和以前的留言版沒什麼差別,它是用留言版的原理,讓本來是留言版變成我的留言版,再一個社區一個社區出來,也可以放圖像。

五、期待大眾媒體設立類似普立茲獎的獎勵制度:這在台灣是不是應該要做?這個部分如果能做起來,台灣的媒體才有希望,所以台灣的報導文學能否有前途,歸根究底還是要看媒體。

美國有「普立茲獎」,每年都會鼓勵大眾媒體,或報導文學家用個人投稿的方式,但這幾年來普立茲獎已經給了好幾個抄襲的作家,甚至給瞎掰的,自己虛構一個故事,然後就得獎,這些都是問題,但是台灣連這個都沒有。我們可以從這個角度去思考,也許還可以做突破。(完)

 

 

 

《人間福報》2005年11月6日


《人間福報》2005年11月13日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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